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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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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
秋疏桐最近一直待在鄰市錄節目,來回乘坐的都是高鐵。

記得最初被楚恬一路緊趕慢趕、帶著走向月臺時,她好奇地問楚恬:“這是新型火車嗎?”

楚恬望著她手指的方向:“你說那個?”

“對。”秋疏桐確認。

“你是第一次坐高鐵嗎?”楚恬感到奇怪,想到她平日出行不是保姆車就是飛機,又覺得正常了,忙同她解釋道,“那是高鐵,比火車速度要快上許多倍。”

秋疏桐看到周圍的人來來往往,他們好似已經習慣了這種比火車還要快上許多倍的交通工具,她感到頗為神奇。

她剛結束第一站點的錄制,累了大半個月,又趕了一程高鐵,精疲力竭,到家便倒在了床上。

一個站點到另一個站點的錄制時間間隔一個禮拜,這也就意味著,她有一個禮拜的休息時間。

原先秋疏桐還想大喘一口氣,沒成想,這口氣還沒來得及喘上,就被陳渺一個電話給驚醒了。電話裏,她不容商量地通知她,給她訂了機票,過兩天就去下一站納米比亞。

秋疏桐捏著背角沒出聲,半晌才問她行程為什麽這麽趕。

陳渺沒好氣地說:“因為我了解你的尿性,萬一你當天過去,適應不了那邊的氣候,時差又沒倒過來,給我罷錄怎麽辦?我可不得防著你嗎?” 擔心她時差倒不過來,所以幫她把機票改簽了,讓她提前過去,去那邊倒。

秋疏桐無奈道:“好的吧。”

她們從燕城出發,到法蘭克福中轉,再由法蘭克福飛往溫得和克。

秋疏桐前幾天還在為高鐵的神奇速度而震驚,驀地看到漢莎航空的巨型飛機,內心又有說不出的震撼與動容。

上世紀她第一次踏上歐洲的土地,在那個交通還不怎麽發達的年代,她同哥哥去瑞士坐的還是遠洋油輪。那會兒游輪從上海出發,向南經過南海,再進入印度洋,然後過好望角,再慢慢駛往歐洲。光是路上,就需要耗費兩三個月的時間,而如今卻只需要十幾個小時。

搭乘舷梯時,她盯著機艙的位置看了好久,實在難掩震撼。

楚恬以為她在盯著駕駛艙上的機長,小聲告訴她:“這機長長得帥吧?我感覺他都可以去當演員了。”

秋疏桐看了她一眼,不太理解她的意思,只是配合地勾了勾唇角。

這一路她睡得混亂無序,斷斷續續地做了好幾個夢,一會兒夢到重生之前的事,國家危難,大家各奔東西;一會兒又夢到她坐在駕駛艙內,開著她的霍克戰鬥機。夢境真真假假,支離破碎,最後她疲憊地睜開眼時,已經快到溫得和克了。

窗外是低垂的雲層,近得仿佛觸手可及,明明一個多月前她還在開戰鬥機,生死未知,如今卻坐在了駛往非洲的飛機上。周圍人來自世界各地,穿著代表新時代的潮流服裝,唯有記憶在告訴她,那些都已經成為了過去。

楚恬在機場門口叫了輛出租車,用不怎麽流利的英文同司機交流,溝通了半天,對方才明白過來她要去的地方究竟在哪裏。司機幫她們把行李箱擡到後備箱,用力關上,才慢慢發動汽車。

起初車子不知怎麽的熄了火,司機轉了好幾次車鑰匙,才算發動起來。沒多久,車子便上了從機場通往市中心的寬闊道路,柏油路筆直向前,一眼望不到盡頭。

她看到巨大的雲團從遠處飄來,天空很低,好像緊挨著地面。

秋疏桐將窗子開了一條縫,幹燥的空氣灌入車廂,直入肺部,讓人神清氣爽。

這裏是溫得和克,遙遠的非洲。

司機把車開得很快,但是一路開過來,她們也沒看到其他車輛,這兒的人似乎很少很少。

司機很熱情,大概是非洲人的天性,知道她們是第一次來,以為她們是來旅游的,好心地當起了解說,給她們介紹納米比亞當地有名的景點。

楚恬也是活潑的類型,積極地同他聊天,用不怎麽流暢的英語跟他聊了一路。

秋疏桐聽不懂,也不願參與,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。

同燕城四處密集的高樓不同,車開了近半小時,放眼望去,視野盡頭除了光禿禿的草皮,便只有幾棵伶仃的樹木,整座城市給人的感覺是蕭條而荒蕪的。

“看外頭感覺像是國內的秋天,但剛剛司機說,這兒現在是春天。”楚恬扒著窗告訴她。

秋疏桐輕輕點了點頭。

“我說外頭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春天,跟秋天似的,司機說,溫得和克根本就沒有秋天。”

聞言,秋疏桐神情一滯,有些難以置信:“這座城市沒有秋天嗎?”

“對,他說這個國家只有春天、夏天和冬天,是沒有秋天的。”

秋疏桐回頭看她,她感到很神奇。這世上竟然會有一個地方沒有秋天,缺少她最愛的這個季節。可是仔細想了想,又覺得並不奇怪。

溫得和克根本就沒有秋天,就好像她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。

在滿是黃色草叢的路上穿梭了四十分鐘,過了檢查站,車子終於拐了個方向,將她們帶到一片別墅區。別墅區的房子一棟挨著一棟,不過都是精心設計過的,每棟看起來都不一樣。

出租車最後停在了一棟白色的別墅前,院子裏有一棵茂密的藍花楹,司機幫她們把行李箱搬下車,然後在空曠的道路上揚長而去。秋疏桐看了眼汽車尾氣排放的方向,跟隨楚恬,推著行李箱走到院門前。

楚恬在門禁處輸入密碼,把行李箱推進門,眼珠子四處轉悠了一圈,又不放心地過去檢查了一遍:“滅火器的數量充足,水電管道也沒有問題,日用品、床上用品也都是新的,缺什麽我們可以出去買。不過不急,還有幾天時間可以倒時差,等倒完時差再去也來得及。”

“好。”秋疏桐隨意推開了一間臥室,她有一點兒累,打算先躺一會兒,“我先去睡會兒,一會兒再說。”

“行。”

她們在到達溫得和克的第三天才第一次出門,因為家裏的食物已經嚴重不足,從國內帶來的方便食品也吃完了。

楚恬在門口喊了輛車,一邊感嘆這兒的打車方式真夠原始,一邊耐著心打車。她沒有國際駕照,也沒有開過右舵車,因此這段時間出門只能依靠打車。

那會兒太陽才剛下山,正是下班路上最擁堵的時段,可是別墅區卻好似遠離鬧市般,一輛車影都瞧不著。她們等了很久,才看到一輛出租車慢悠悠地停在她們跟前。楚恬把車門打開,見池零露落了座,才慢慢坐進去。

“我們要去哪兒?”秋疏桐坐在車子左側,問她。

楚恬把車門帶上,跟司機說了幾句,才回身對她說:“去納米最大的商場。”

那天夕陽很美,雲朵被染上淡淡的粉色,讓人心情愉悅,以至於沒有人會想到意外到來得會那般猝不及防。

是在Woolworths逛得差不多,準備去結賬時,楚恬忽然接到家裏的電話,告知她她爸爸生病住院,情況危急,讓她趕緊回去的。

接到電話的一瞬間,楚恬當即就嚇傻了,手裏握著手機,眼睛看著池零露,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,該做什麽,也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她靜靜地聽著聽筒那端的說話聲,好半天才好似找回意識般,假裝冷靜地沖那頭說:“行,我馬上回來。”

掛了電話,她便裝不下去了。慌亂一下子攫住了她,楚恬一邊跟秋疏桐請假,一邊道歉,已經開始手足無措,胡言亂語。

秋疏桐接過她手裏的推車,努力讓她冷靜下來,問她:“發生了什麽事?你別慌。”

可是聽到她的聲音,楚恬反而更崩潰了,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緒,哭了出來,邊哭邊說:“露姐,我爸爸住院了。”

秋疏桐扶著她的肩膀:“嚴重嗎?在哪家醫院?”

楚恬深吸了口氣,一一告訴她:“在我們老家的醫院,剛剛媽媽打電話來,讓我趕緊回去,可我……我現在怎麽回去啊?”

她知道她在擔心自己,也知道楚恬當初會接下這份工作,就是因為家庭困難。

秋疏桐寬慰道:“你有事你就先回,需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,我這邊你不用擔心。到時候我會跟節目組聯系的,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解決了要緊。”

楚恬輕輕地“嗯”了聲,將錢包裏的大部分錢轉交給池零露,又叮囑了她幾句,告訴她家裏門禁密碼,才跑出去打車。

秋疏桐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,在心裏輕嘆了聲,希望她一路平安,也希望她父親早日康覆。她看了眼購物車,已經沒有繼續逛下去的念頭了,秋疏桐慢慢將車推去收銀臺。

她以為自己可以順利解決所有事情的,只是當收銀員掃完所有東西,同她講話時,她發現自己並不能。

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,秋疏桐尷尬地握住手指,正準備說一句“Sorry”時,有人握住了她的胳膊,對收銀員說:“Plastic,please(請給我一個塑料袋)。”

聽到這道聲音,內心的慌亂無措瞬間被驚喜掩蓋,可是仍舊感到震驚,她不可置信地擡眼看過去。

溫硯嶺也朝她看過來。

他沒有想到會在這兒遇到她。

剛剛買完東西,不知道厲詞安上哪兒去了,溫硯嶺便決定先結完賬,去超市門口等,於是他便推著車往收銀臺走。

他靜靜地等在隊伍後面,前面的顧客正要結賬,快要輪到他時,他又往前走了一步,聽到收銀員對那個顧客說了句什麽,可顧客卻毫無反應,收銀員忍不住又問了一遍。

溫硯嶺擡眸看過去,這一眼,差點讓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,他竟然在溫得和克的某個超市裏,看到了此刻本該待在燕城的池零露。

她好像聽不懂收銀員在說什麽,站在收銀臺前有幾分焦灼。

溫硯嶺不忍心,徑直朝她走了過去,幫她解圍。

她看起來比半個月前又瘦了一些,超市冷調的燈光照射下,臉頰更顯幹凈清瘦,濃密睫毛掩不住眼底的疲態。她今天仍舊穿著白T,光.裸.的胳膊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口,好像被什麽東西刮傷般,才剛結痂不久。

溫硯嶺盯著她手臂的位置看了幾秒,眉頭微皺,好像一下子心情就不爽了。

收銀員將袋子遞給他,溫硯嶺把銀行卡遞過去,沈默地幫池零露裝東西。

秋疏桐很想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,註意到他臉上的神色,不知道誰又惹他生氣了,於是她自覺地低下頭,沒有出聲。

大約過去五分鐘,溫硯嶺也結完賬,推著購物車走出來。他們站在超市門口不會妨礙到別人的地方,背景音是Lauv的《The Story Never Ends》。

秋疏桐扶著購物車,溫硯嶺就站在她面前,二人面對面站著,一時間誰都沒有出聲。

一首英文歌唱完,溫硯嶺松開購物車的把手,朝她走過來,開口的第一句便是:“手怎麽了?”

秋疏桐沒有反應過來,楞了一瞬,待註意到他的視線,慌忙解釋道:“錄節目的時候,不小心擦傷了。”

溫硯嶺蹙眉看她,看了好久才移開目光,像是料到她不會好好聽從他的叮囑,索性放棄這個話題,又問她:“你怎麽會在這裏?故意的?”

他以為池零露是因為他才跑來的溫得和克,不然他實在找不出合適的借口。

然而池零露卻搖頭否認:“我來這兒錄節目。”

他不怎麽相信地看著她:“就你一個人嗎?其他人呢?”

“本來有我助理陪著的,但她剛剛接到一通電話,她爸爸住院了,她得趕緊回國,這會兒去機場了。”

一聽就是瞎扯,溫硯嶺更加不信了,直接拆穿她:“這個點已經沒有回國的航班了。”

他以為池零露會有被人揭穿的尷尬,誰知,聽到這話,她登時急了:“那她怎麽辦?不行,我得給她打個電話。”

溫硯嶺立刻攔住她:“她應該知道可以去別的國家轉機,知道如何解決問題。倒是你,你不會說英文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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